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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前言

  閱讀能力關乎一人的學涯與職涯發展,甚至影響個人的生活品質及社會參與,因此世界各國皆將閱讀教育列為施政重點之一。臺灣亦是如此,除了持續透過多元閱讀計畫鼓勵學生閱讀、營造閱讀風氣、進而建立書香社會,亦積極參與國際組織所舉辧之大型教育評量調查,例如「促進國際閱讀素養研究」(Progress in International Reading Literacy Study,簡稱PIRLS),從國際評比的角度瞭解臺灣與他國學生的閱讀程度與表現。

  PIRLS是由國際教育成就評量協會(International Association for the Evaluation of Educational Achievement,簡稱IEA)主辧0,每五年一次針對國小四年級學生的閱讀能力進行國際性的調查;臺灣自2006年起參與PIRLS調查,迄今已連續四度參加(PIRLS 2006、2011、2016、2021)。IEA於臺灣時間112年5月16日公布最近一次PIRLS 2021的調查結果,教育部亦於同一日公開臺灣學生在PIRLS 2021的閱讀表現。調查結果顯示,臺灣學生表現雖列全球第7,為歷屆最佳,但閱讀平均成績低於前二屆,且低分族群比例較上屆增加(陳盈螢,2023;嚴文廷,2023)。此外,隨著數位科技發展與自主學習的風氣益盛,學生使用數位載具來閱讀與學習新知的機會增加,因此閱讀能力的培養亦將與過往有所不同。

  爰此,未來的閱讀教育推廣及發展將要回應國際趨勢與社會潮流,同時亦須針對閱讀表現待加強之學童提供相關扶助的措施。本文蒐集與彙整近年英美推動閱讀教育的趨勢與作法,以作為臺灣政策及相關措施擬訂之參考。

貮、英美推動閱讀教育的趨勢與作法

一、提升學生閱讀能力需要全校的支持

  非洲有句諺語:「養育孩子需要整個村落的力量。」(It takes a village to raise a kid.);提升學生的閱讀能力亦需要全校教職員的努力和支持。英國教育部為瞭解如何讓小學畢業生具有相應其年齡的閱讀程度,對六所擁有高於平均閱讀表現學生的學校進行研究,希冀透過理解這些學校的作為,尤其是如何協助弱讀者提升閱讀表現方面,供其他學校參考。其研究發現,這些閱讀表現優異的學校有以下共同的特質(駐英國代表處教育組,2020):

1. 學校領導階層重視閱讀,並且有計畫性地提供校內教學人員額外的閱讀教學訓練和進修機會,以確保教學人員具備足夠的閱讀專業。

2. 進行閱讀教學的人員具有辨識閱讀表現較差學生的專業能力,且能正確地辨識學生閱讀知識的落差;同時,科任教師亦接受閱讀教學訓練,讓各科教師知悉成為有效閱讀者的方法,並瞭解學生在學習不同學科知識時可能會遇到的困難。

3. 學校對所有入學新生的基礎閱讀能力予以檢測,在瞭解學生閱讀的程度及困難點後,依此為學生打造個人化的教學計畫,以符合學生的閱讀學習需求。

4. 各校自有一套關注學生學習的模式或系統。透過定期性評量讓教師掌握學生閱讀學習的進度及歷程,並依評量結果隨時調整教學模式,以提升學生的閱讀學習品質。定期性評量亦作為學校衡量閱讀教學計畫有效性的參考依據。

5. 學生在全校教職員的協助下改善閱讀能力後,其學習自信心及課堂參與度皆提升,且閱讀動機亦明顯增加。

二、採用具實證支持有效的閱讀教學方法

  「什麼是有效的閱讀教學方法?」一直以來是語文教育領域的熱門話題。自2018年起,美國開始了一場「閱讀的科學」運動(Science of Reading Movement),起源來自一場教育播客(Podcast)談論近20年來,美國學生在全國教育進步測驗(National Assessment of Educational Progress,簡稱NAEP)的閱讀表現並無顯著成長,表示過去投資在閱讀的經費及人力並未獲得預期成果(Hanford, 2018);再加上近年新冠肺炎疫情的影響,美國學生在NAEP的閱讀表現更大幅退步(駐紐約辧事處教育組,2022),使得「閱讀的科學」話題更加被重視。

  「閱讀的科學」強調教師須採用經科學實證顯示可以有效提升學生閱讀能力的教學方法;亦即,閱讀教學方法的有效性是經由研究者透過嚴謹的研究方法與研究設計進行實驗後,分析結果而得知(Petscher et al., 2020)。過去幾十年來在心理學和神經科學研究閱讀的結果顯示,明確、系統地指導字母如何代表聲音(語音學)是教孩子們如何閱讀單詞的最有效方法(駐波士頓辧事處教育組,2022a)。換言之,直接且明確地教授低年級學生閱讀解碼技巧及語音學的基礎知識,而非透過文本的圖片或文字的暗示來猜測或推敲字彙的意思可以較有效的提升學生認字及閱讀能力。

  由於美國的「閱讀的科學」運動所提倡的概念與數據導向(data-driven)的循證決策(evidence-based policymaking)不謀而合,美國各州於州內進行多項研究以蒐集數據,進而推動了多項閱讀教育改革,其中包含各學區所選用的閱讀教材須符合「閱讀的科學」運動理念、現職教師需取得與「閱讀的科學」相關課程的學分等(駐波士頓辧事處教育組,2022b;駐波士頓辧事處教育組,2022c)。

三、增加在職與職前教師於閱讀教育相關的培訓

  美國的「閱讀的科學」運動讓各州重新檢視州內現行閱讀教育現況,進而促使各州研擬並推動改善或精進閱讀教育的政策及作為;其中之一即為加強教師在閱讀方面的專業。以美國北卡羅來納州(North Carolina)為例,該州為K-5的教師規劃了新的基礎閱讀培訓課程,稱為《閱讀和拼寫教師的語言要點》(Language Essentials for Teachers of Reading and Spelling,簡稱為LETRS);由於LETRS的規劃主要著重於增加教師對字彙和閱讀理解教學方面的基礎,因此州政府要求每一位K-5教師需於二年內完成這項研究所程度的160小時培訓課程(駐波士頓辧事處教育組,2022a)。

  密西西比州(Mississippi) 則是在州內進行了系統性的閱讀教育改革,除了要求現職教師參與LETRS課程,亦重新檢視其師資培育課程的規劃,其內容包含(National Council on Teacher Quality, 2023;Mississippi Foundations of Reading, 2023):

1. 確保師培閱讀教育課程的內容包含具科學實證基礎的閱讀教學方法且與共同核心課程標準(Common Core State Standards)一致;

2. 規定師培課程中讀寫能力(literacy)相關課程須占15學分,其中包含三門必修課程:早期讀寫1(Early Literacy 1)和早期讀寫2(Early Literacy 2)為二門針對教授閱讀障礙和英語非母語學生閱讀的課程,以及一門針對教授小學高年級學生的閱讀基礎(Fundamentals of Reading)課程。

3. 自2016年起,所有欲取得小學教師證(K-6)的師培生,皆須通過閱讀基礎測驗(Foundations of Reading test),以確保所有未來的小學教師具備科學實證基礎閱讀教學方法的知識和技能;自2023年起,所有欲取得K-12特殊教育資格的老師須通過閱讀基礎測驗。

4. 州政府提供大學師資培育課程講師密集的專業發展支持,包括分享具科學實證基礎的閱讀教學方法之訓練課程模組、教材及教學影片、提供即時課堂教學指導與一對一輔導、以及舉辧研討會等,加強高等教育師資對具科學實證基礎的閱讀教學方法的理論與實務面的知識。

四、加強媒體素養以增進數位閱讀能力

  當數位載具成為學習的重要工具之一,數位閱讀能力即顯得重要。IEA將數位閱讀能力定義為學生能夠有效地搜尋網路資料並能理解資料的重點訊息(Mullis & Martin, 2019);亦即,除了基本的閱讀能力之外,運用資訊系統的能力以及辨別網路資訊是否可用及適用的能力亦是良好的數位閱讀能力的重要元素。換言之,媒體素養(Media Literacy)在數位閱讀的歷程中扮演重要的角色。

  培養學生媒體素養的重要一環即是教導學生評估及解讀網路資訊的能力(教育部,2023)。學生要先能夠辨別在網路所蒐集之資料的正確性與可信度,方能將資料透過閱讀理解歷程轉化為可學習的資訊;因此學生需要具備事實查核的能力。美國史丹佛大學教育研究所教授山姆.溫伯格(Sam Wineburg)和其博士生莎拉.麥格羅(Sara McGrew)進行一項研究,記錄了三組專業人士在評估網路資料來源可信度的過程,這三組專業人士包含受過專業訓練的歷史學研究者、擅用數位科技的史丹佛大學的大學生、及專業的事實查核員;研究結果發現,歷史學家和大學生經常會透過資料來源的網址或網域名稱來辨別資料的正確性,但此方式無法防範他們誤信網路上的錯誤資訊,反而是利用事實查核員所使用的「水平閱讀」(Lateral Reading)技巧較能過濾錯誤訊息(駐波士頓辧事處教育組,2019a)。

  水平閱讀技巧即是讀者在閱讀一則網路文章的同時,透過開啟不同分頁分別搜尋該文章的作者或出版媒體、利用文章中的關鍵字搜尋其他資訊、確認文中所引用的文獻資料、以及辨識文章的商業或政治目地或文章潛在的廣告商或贊助商等過程,幫助讀者分析、推論、批判性的思考並綜整多項資訊,以查核文章的可信度(Wineburg & McGrew, 2019)。此外,在進行水平閱讀時,讀者利用「是誰發布這些資訊?」、「有什麼證據?」、及「其他資料來源怎麼說?」等自我提問的技巧,能有效地幫助讀者思辨文章內容的正確性(駐波士頓辧事處教育組,2019b)。溫伯格教授的研究團隊也在聖荷西州立大學(San Jose State University)進行類似的研究,並將研究結果與在史丹佛大學所進行的研究結果相比較,以檢驗水平閱讀的成效。而最後的研究結果顯示,學生們透過二堂各為75分鐘的課程學習事實查核員的思考模式和查證行為後,其受訓練前後在查核網路資料可信度的表現即具有統計顯著性(駐波士頓辧事處教育組,2019b)。

  雖然起初的水平閱讀技巧相關研究之研究對象為成人,然隨著數位網路的使用者的年齡逐步下降,現已有學者嚐試將這些事實查核與思辨的技巧推廣至中小學(i.e.,Walsh-Moorman, Pytash & Ausperk, 2020;Walsh-Moorman & Pytash, 2021),希冀透過學習這些技巧,學生們更能夠辦別資訊的真偽,並提升批判思考與綜整訊息的能力。

參、結語

  臺灣推動閱讀教育一向不遺餘力,過去透過充實學校圖書館藏書、設置圖書推動教師等相關措施,以營造校園的閱讀氛圍。隨著國際趨勢與社會發展,閱讀教育的推動似乎也需要一些改變。綜整國際閱讀教育的訊息,未來臺灣在提升中小學學生閱讀能力可學習的作法為:

1. 以循證決策思維推廣有效的閱讀教學與學習方法:蒐集並綜整具實證基礎之國語文或英語文閱讀教學與學習方法,並斟酌其於教學現場的可實踐性,並分階段系統性地從教學現場、師培教育、及教科書等面向推廣。

2. 以「所有教師皆為閱讀教師」(All teachers are reading teachers)的概念推動閱讀:此概念並非要所有學科的教師皆學習所有與閱讀相關的知識,而是學習與自己所授課的科目相關的閱讀技巧,並進行跨學科的交流。例如自然科與社會科教科書文章多半為說明文,但呈現的架構並不相同,因此教師們若能對自己所授課的科目的閱讀素材及其架構有基本的瞭解,也許能協助學生增進閱讀該科文章的理解。同時鼓勵在職與職前教師參與學校、公私單位或師培機構提供增加閱讀基礎知識與閱讀教學策略相關課程,以學習閱讀教育相關之基礎知識與發展趨勢。

3. 定期追蹤學生的閱讀程度並客製化閱讀計畫:各校可透過自訂或現有的閱讀評量,定期追蹤瞭解學生的閱讀程度;同時針對不同閱讀程度的學生規劃個人化的閱讀計畫或閱讀書單,引導學生逐步提升閱讀程度。

4. 增加學生數位閱讀的經驗:隨著國際趨勢與108課綱的實施,學生的數位閱讀能力將愈顯重要;因此教導學生數位閱讀的技巧,加強學生的資訊能力與媒體素養,並增加學生數位閱讀的經驗,以培養學生透過數位閱讀來學習的能力。

 

參考文獻

教育部(2023)。數位時代媒體素養教育白皮書。(另開新視窗)

陳盈螢(2023年5月17日)。台灣小四生會讀題、不善賞析!PIRLS 閱讀力:歷年分數最低、名次最高。親子天下。(另開新視窗)

駐波士頓辦事處教育組(2019a)。學生對錯誤資訊信以為真,事實查核的閱讀策略能夠解決問題嗎?(上)國家教育研究院臺灣教育研究資訊網。(另開新視窗)

駐波士頓辦事處教育組(2019b)。學生對錯誤資訊信以為真,事實查核的閱讀策略能夠解決問題嗎?(下)國家教育研究院臺灣教育研究資訊網。(另開新視窗)

駐波士頓辦事處教育組(2022a)。為何實踐「閱讀的科學」如此具有挑戰性(上)國家教育研究院臺灣教育研究資訊網。(另開新視窗)

駐波士頓辦事處教育組(2022b)。為何實踐「閱讀的科學」如此具有挑戰性(中)國家教育研究院臺灣教育研究資訊網。(另開新視窗)

駐波士頓辦事處教育組(2022c)。為何實踐「閱讀的科學」如此具有挑戰性(下)國家教育研究院臺灣教育研究資訊網。(另開新視窗)

駐紐約辦事處教育組(2022)。疫情所致?全美各州學生數學、閱讀成績創紀錄退步國家教育研究院臺灣教育研究資訊網。(另開新視窗)

嚴文廷(2023年5月17日)。【2021國際閱讀素養調查】台灣孩子分數首度下滑的兩大警訊:低分族群比例擴大、理解情感能力不足。報導者。(另開新視窗)

Hanford, E. (2018). Hard words: Why aren’t kids being taught to read? [Audio documentary]. American Public Media.(另開新視窗)

Mississippi Foundations of Reading. (2023, June). About.(另開新視窗)

Mullis, I. V. S., & Martin, M. O. (2019). PIRLS 2021 assessment frameworks. TIMSS & PIRLS International Study Center.(另開新視窗)

National Council on Teacher Quality. (2023). Teacher prep review: Strengthening elementary reading instruction.(另開新視窗)

Petscher, Y., Cabell, S. Q., Catts, H. W., Compton, D. L., Foorman, B. R., Hart, S. A., Lonigan, C. J., Philips, B. E., Schatschneider, C., Steacy, L. M., Terry, N. P., Wagner, R. K. (2020). How the science of reading informs 21st‐century educationReading Research Quarterly, 55(S1), 267-282. (另開新視窗)

Walsh-Moorman, E., & Pytash, K. (2021). Making moves: Lateral reading and strategic thinking during digital source evaluationJournal of Media Literacy Education, 13(1), 106-117. (另開新視窗)

Wineburg, S., & McGrew, S. (2019). Lateral Reading and the Nature of Expertise: Reading Less and Learning More When Evaluating Digital InformationTeachers College Record, 121(11), 1-40. (另開新視窗)

Walsh-Moorman,E., Pytash, K. & Ausperk,M.(2020). Naming the moves: Using lateral reading to support students’ evaluation of digital sourcesMiddle School Journal, 51, 29-34.(另開新視窗)

 

附加檔案

  1.  英美閱讀教育發展趨勢.pdf  (另開新視窗)
圖片來源:Pixt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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